弗拉基米尔·波波夫：对中国经济奇迹和经济放缓现象的思考

　　感谢李稻葵教授的邀请，给我这个机会在此进行发言，这个报告内容较多，所以选择了两个话题，这两个话题有很多的共同性。中国经济思想与实践研究院的这个报告是非常有趣的，大家一定要阅读。
　　● 话题一：中国改革开放40年以来实现了大规模的经济增长

　　对俄罗斯和世界上每个发展中国家来讲，中国是怎么样去建设它的经济奇迹的，中国所知道的是其他国家所不知道的，因为中国有着成功的发展。比如说日本、韩国、以及台湾、香港、新加坡，他们都有经济成绩，但是没有中国这么大的规模，而且是数量级的不同，这一点在过去是很难想象的，这一点在整个世界经济史上也从未出现的，问题在于中国怎么样管理和设计了这样一个经济增长。

　　经济市场化、自由化不是大规模经济增长的根本原因

　　在1978年之后邓小平进行了改革，他认为中央计划经济是不行的，要改变为市场经济、增加经济的刺激、减少经济的监管，这样经济奇迹就会出现。苏布拉曼尼安·斯瓦米说，在北南韩和东西德的比较中，他发现了计划经济比市场经济的效率低，因而中国的成功都是由于市场化的原因。

　　然而这种自由化在世界其他国家并没有取得成功。在中国之后，包括拉美也在1980年代采取了改革。后来美国家出现了经济崩溃和经济危机，之后华盛顿共识的出现告诉我们要放开管制，国有企业私有化、削减政府支出。拉美国家照做了但什么都没有发生。还有非洲也是自由化，但出现了转型的衰退。俄罗斯也进行了自由化，经济出现了严重于美国30年大萧条的衰退。美国经济在30年下降得非常多，前苏联从1989年到1998年，经济下降了45%，从原来的百分之百下降到几乎一半，时间也比美国经济大萧条要长。事实上，中国进行自由化改革，经济得到了发展，但是其他一些国家同样进行自由化改革，经济却崩溃。

中国前30年的发展为大规模的经济发展奠定了基础

　　大规模经济增长的答案是什么？我觉得答案在这个报告里，李教授说在中国建立中华人民共和国以后的前30年中，他们建立了一个基础，未来的增长来自于这种基础——卫生、教育、基础设施。前面30年所取得的成就不能忘记，它建立了一个超越了世界任何一个国家的强大的国家政权。

　　通过强大的政府体制、强有力的政府来实施监管和规定，使得我们能够上传下达。不同国家的衡量方式是不一样的。在1970年，山东省的现代率大概是每十万人分之一，现在已经是一百万人分之一。俄罗斯要低一些，这是数量级的区别。在拉美国家，可能是10-20每十万人。欧洲发达国家，比如瑞典和挪威的谋杀率，到2008年每十万人当中超过15起谋杀案。中国在90年代改革的时候，谋杀率上升的，后来又下降了。只有一个非常强的政府机制，其政府才会有非常强的能力去实施法律上的惩罚。

　　中国的共享经济大概是22%，而发展中国家的共享经济大概只有15%。而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是差不多的。在1976年毛泽东去世时，中国看起来是发展中国家，但特别的是中国的识字率高，基础设施好，这是因为它的建制好。中国在1976年已经有很高的人均预期寿命，从1949年开始到1976年毛泽东去世，人均寿命从35岁提高到了52岁。所以前30年的发展确实奠定了一个未来腾飞的基础。教育的人口、健康的人口、基础设施、强的政府机制都具备了，只剩下自由化改革。自由化在其他国家也采用了，但是却没有取得与中国相同的效果，所以自由化的过程当中需要减少管制。这首先要建立秩序进行管制，然后才会有自由化，最后出现了经济增长和经济奇迹。

　　毛泽东和共产党之前就建立了后来改革开放经济增长的先决条件，报告也展示了从1949年到1979年的GDP增长，大概是6%和7%，不同的计算方法可能有所不同，但总体上都是有增长的。中国在前30年的经济增长对发展中国家来说已经是很高的标准了，没有哪一个国家是所有都做得对的，很多其他的国家都做对了改革，但是并不像中国这样的增长。在私下交流中谈到了中央计划经济在前面25年是成功的，最大的一个好处就是有能力去推动投资、推动教育、基础设施的发展，然后才有了真正的基于市场经济的经济增长。

　　对于今天中国经济的放缓，我有这样一个假设——放缓的发生可能是因为政策的发展。林毅夫教授认为中国经济的放缓是非常自然的情况，像韩国、日本、台湾，还有香港和新加坡都出现了放缓的情况。但是这些国家和地区的经济放缓是出现在更高的发展水平之上的，也就是人均GDP和购买力平价的GDP，日本是美国70%的水平放缓的，新加坡达到了美国人均GDP的110%才开始放缓的，但是中国并没有达到更高的发展水平就已经开始放缓了。所以中国还有发展空间，中国至少还可以经历了6%，7%，甚至10%的增长率一段时间。

　　我刚才讲到的假设中认为，中国经济的放缓是政策原因，而不是客观原因。中国经济的发展在模式方面出现了一些大的调整。中国之前是汇率固定，有大量的外汇储备。在东亚经济模式中，由于是出口型的经济，所以存在较多的出口补贴、较多的外汇占用，也经常会遇到保护主义。萨金特讲到的单向自由贸易也是可取的，实际上早先的英国和美国都存在保护主义，只是在之后推翻了这样的机制。

　　大家如果看自由贸易，自由贸易在中国实际上在鸦片战争之后，有一百年的时间。因为当时中国有很多的出口到英国，中国是一个自给自足的国家，英国想出了鸦片作为一个产品出口到中国，英国迫使中国开放了口岸，然后还有其他的列强进入中国进行侵略。中国之后讲到外贸占GDP的比重，在50年代是3%，40年代是基本上没有发展的阶段。如果按人均PPP指数，实际上也是没有太多的增长，所以自由贸易并没有形成这种出口行业的繁荣，出口外向型经济的发展也没有实现人均GDP的增长，没有实现经济的赶超。

　　现在我们再看一下，在中国可以看到在外储方面被消化，从3万到2万亿的水平。占GDP的比重也有一些变化，同时我们看到汇率有所上升，出口占GDP的比重在下降。除此之外，我们还可以看到中国投资占GDP的比重停滞不前。世界银行和IMF很多机构指出，中国要更多从出口转向内需，经济增长率还会有上升的空间。2008经济危机后，中国推出了巨大的财政刺激，从而实现了外汇占GDP的比重14%的水平，这对世界来讲是一个非常有益的举措。

　　我们现在有十年的时间没有经历过衰退，下一轮的衰退可能很快就会到来，中国会不会推动新一轮的刺激，世界经济能不能通过这个刺激被唤醒，这是一个很大的问号。